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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从古代武术中得到的启示 日本人的传统动作 [打印本页]

作者: 601140241    时间: 2017-11-5 07:17
标题: 从古代武术中得到的启示 日本人的传统动作
找回日本人的传统动作—从古代武术中得到的启示
甲野善纪
——并非体力的滑坡,而是躯体的驾驭术愚笨。
在不受“科学”字眼束服的甲野先生所做的大胆思考中,浮现出了存在于现代日本人身心上的本质问题。
负重锻炼和工作中炼就的体格之差异
——据说,“近几十年来,日本人的体格变好了,但体力却下降了。”甲野先生,您对现代日本人的身体是什么印象? 甲野:首先举一个例子,在介绍职业棒球运动员于休赛期间如何生活时,往往是拍摄一些运动员使用器械做肌肉锻炼的照片来表现。这就证明了不仅专家,甚至连一般大众意识里都认为锻炼就是做负重锻炼。当然,从持重锻炼确实能够增强肌肉的角度来看,人们把它理解成锻炼是非常简单明了的。
但是,一个结构优良的桥比技术上不过关的桥,所用钢材的量要少得多。是不是钢铁用得越多桥就越结实呢?要是设计出了问题,钢材用量过多重量反而把桥毁掉。钢管的结构也是如此。同样的重量能够使一个实心的金属棒变弯,却不会使一个同样粗细但中间空心、管壁较厚的钢管变弯。这是因为作用在钢管上的力被成功地分散开了。
人的身体也如是。如果训练成良好的结构,全身的负荷会分散,不易疲劳,不易负伤,就可成为“高效的身体”。从这个意义上讲,不能简单地就劝人做负重锻炼也就是肌肉锻炼。
橄榄球和篮球运动员在受伤后,教练就会叫他们去做被称为“恢复肌力”的锻炼。如果教练说一声“可以了”,即便是本人觉得身体还没适应,也得返回赛场。但要知道,做重量锻炼也可能使身体其它部位长出新的肌肉。这样,动作就会不灵活,有的运动员会很快再次受伤。这样,就又得回到锻炼房,锻炼结束后再次出场比赛,接着再受伤。如此多次反复,呆在锻炼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不得不引退而去。这样的例子我经常听到。它们使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肌肉锻炼是否有效。
要造就一个构造良好的身躯,就要知晓正确的驾驭身体的方法。明治(1868-1911)初期,一个叫做摩斯(MOSHU)的博物学家到日本,在小遇到一个肩挑担子卖海产品的老太太,他想用手抬起她的筐子,不料太重抬不起来。而老太太和他道别后把扁担往肩上一搭,看上去毫不费力地担起筐就上路了。这情形令摩斯惊不己。
再举一个二战前的例子。有一张照片上拍的是当时一位叫铃木美奈的体格极其普通的山形县妇女身上背着五(当时一重60 公斤)大米走路的形象。当然,在当时能背得动如此重量的人也不会有很多,所以,才会有这张照片流传至今。
但是,现在就是体格强壮的男性,能身负300 公斤重载而轻松地行走的人也为数不多吧。从这里可以看出,人有没有肌力并不重要,关键还在于有没有驾驭身体的技巧。
当然,这并不是说,负重锻炼就完全不好。据说被颂扬为一代名力士的第一代若乃花等相扑运动员就是身上背着煤炭,脚踏在晃悠不止的地面上锻炼体格的。
现在都说日本的相朴运动员越来越弱,我认为其原因就在于造就身躯的最基本的工作被抛弃了。
在工作中持重物的锻炼和现代的负重锻炼之间是有很大差异的。也就是说,前者是化重就轻,用的是设法给身体减少重荷的驾驭身躯的方法。
而肌力锻炼是用通过给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增加负担的办法来达到增加肌力的目的。这个负重锻炼的办法,换个角度来看,其使用躯体的方法明显愚笨。要想巧妙地驾驭这样锻炼出来的身体,提高技术,我再怎们想也难以找出其合理性。
著名的横纲级力士、现相朴博物馆馆长大鹏也不赞同运动员做负重锻炼。而是主张用四股(双腿交替抬高用力踏脚)和铁炮(全身撞击训练)式的方法造就身体。
铠甲拿在手里重,穿在身上轻
——具体地说,什么是驾驭身体的好方法呢?
甲野:比如说, 甲拿在手里觉得重,而穿在身上就觉得轻了。为什么呢,是因为负荷向全身分散开了。从驾驭身体的角度看,这就是“好的方法”。
我在指导运动员做驾驭躯体方法时的一个要点就是,“不要让身体扭曲”。这是因为如果身体是扭曲的,最后还要回扳到原位那种非常简单的使用身体的方法上去。
我所说的“有效率地驾驭身体”,也就是说在做一个动作时,要使身体中尽量多的部位参与。参与的部分越多,分担到各个部位的负担就越少。我把它叫做“共同捐款原理”。虽然个人拿出的金额不多,参加的人多了,就会聚少成多。
 我曾用“使用全身驾驭身体的技巧”,用从上方反击的制御招式把对我使用冲撞招式的大相朴运动员击败了,尽管该选手在名次排榜上并不领先。而当时作为大相朴比赛的常识是“如对手冲撞过来,我方就用顺着他的手肘把手上举后甩开,决不可由上制御对方。”然而,这个在运动员间被认可的办法,叫我这个当时体重只有62公斤的人来照做,从常识上讲也是不成立的。就是现在,要用普通说的那样“用手的力量来按运动员的手腕”,也必然会被体重两倍于我的运动员抛出去老远。但是,用了技巧就由上方击败了对方。
我实际演示给他们看后,人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你想,也许对手确实身高体大,但他驾驭的只是身体的一个小部分。对方确实长有一副巨掌,但我是调用了平时难于直接参与用力的背部和胸部的力量,与手形成合力朝下,最后制御住了对方。也就是说,是“以众抵寡”,众则生利,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但是近代的锻炼要求的是“要炼某某部位的肌力”,结果得到锻炼的是能意识到的有限的部位,在用力时也只使用容易意识到的部位。
因此,如上所述,人们往往喜欢使用容易意识到的手和腕部,而肩背和胸等部位仅仅起一个支撑手和腕的间接作用。所以,经常被使用的手腕和承受过度负荷的腰和膝部就容易受伤。
我想,从发挥威力和减轻身体的负担着想,必须改变单炼一个部位的做法。应该开始“不知不觉中全身都参与运动”的练习和训练的方法。
物理上有个“三体问题”。即地球、太阳、月亮这三个天体在其引力相互作用并产生影响时,对它们的位置和运行是难准确把握的,只能了解大体值。
我认为,这就是人们的意识结构,“此时应该如此”这种基于人最多只能掌握住两种要素的关系。
但是,现实生活中身体的动作是并行的多个部位的运动。因此,要想用“A的时候就用B”这种仅从掌握两种意识的走向和理论构造来分析问题的方法本身是行不通的。
对具体问题越想刨根问底,所得结果就会越昧。因为你企图用理论来破解,所得结果也只能是更加模糊。但是,事物在整体上是精确和有秩序的。为此,我认为,要想把握整体情况,总结自己的感觉是非常重要的。我之所以击败迎面冲撞而来的相朴运动员,正是因为没有刻意破解他。
简单动作中包含有技术
——有种说法,小孩的体力测验结果在下降。这是否也可以用并非肌力衰退,而是不会驾驭身体来做说明呢?
甲野:在学校和公共机构做的体力测验的方法,是采用反复横向和垂直跳跃测验,他们认为这些单纯动作不含技巧。
但像刚才我说的那样,比如挑担子这个看似很简单的动作,只要掌握了技巧,就会挑起普通人几倍的重量。
日本剑术中的“无住心”剑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的动作只是把大刀上下舞动,看起来一点不起眼。但高人用了技巧发挥出的威力却与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
因此,在体力测试中被评为基础体力强的人,与其说他是有体力,倒不如说是善于驾驭身体更确切。
我之所以关注古代的日本武术,是因为它是一个彻底探究如何精确巧妙地驾驭身心的世界。
我听说,作负重锻炼,会产生动作障碍,阻碍速度提升,为此需要用其它形式的锻炼来配合。我认为这最多也只能说是一种妥协的产物,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出超乎人们预料的神奇效果。
与之相比,善于驾驭身体会使全身通畅,当身体从一种状态立即转换成另一种状态时,就会极大地提高速度,同时迸发出威慑力。
当然,身体运动必须要有相应的肌肉。肌肉是为给身体提供既不浪费体力又能保证有效运动而存在的,要想动作达到自然谐调,所做的锻炼就应是能使肌肉形成理想形状的锻炼。
信以为真的问题
——据说古代的日本人与现代人的动作举止不一样。
甲野:就拿走路来说,在古时的资料里,没有哪一张画上的人在行走时像现代人这样,抬的手和脚是不同的两侧的。
 在江户时期的绘画里,所画的跑时的姿态像跳玉兰盆舞那样,或是将双手上举,或是顺拐,也就是同一侧的手和脚一起抬起。即便现代人,在登台阶时,同时抬动同侧的手脚,其感觉也会轻松。
但自从到了明治维新时期,西洋文明进入日本后,一切就都改变了。特别是在“科学”面前,无不伏首贴耳。
但是,所谓“科学”历来都是在时代发生变迁后对以前的说法重新订正。人们本应与自己的经验相对照,对一些事务持怀疑态度。但到了近代,却产生了一切都听任“科学”做判断的倾向。
就这样,日本人弃了自己传统的动作。这不仅“可惜”,也是危险的。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就像是负重锻炼那样,明明是对身体并没有好处的事情,只因为把它说成了“科学的”,就信以为是好东西。如果在内心尚不以为然的话,还会加以抵制;而如果真信以为真,损失就大了。
这也和因农药普及而出现的环境问题相类似。有句话说“通往地狱之路乃善意之石铺就”,现代社会存在的诸多问题似都与这句话有缘。所以,我们应重新深思“无知的犯罪比知之犯罪更重”这句来自佛教的教诲。
一器多用之国—— 日本
——您对体育课有什么看法?
甲野:我认为体育与国语、算数、理科和社会课是不同的学科。学校教育中应把它看作是包括制作物体、搬运物品和扫除等在内的“人为生存而如何使用身体的方法”来教学,应把它作为一个特殊的科目来设置。
如果哪一天被称为技术王国的日本衰落了,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儿童缺乏帮做家务、到山野玩耍,不怕受伤而用刀子砍削树枝制作物品等等。在电子游戏里,也设计有意外事件发生,但它是事先编入到程序之中的,所谓意外事件是很有限的。
而在大自然中玩耍时,可能会发生在电子游戏里难以预料的受伤等情况。这种伤害是哪一类也不可预料,在其后的发展过程中又会有无数种情况产生,这绝对不是在规定的程序中可以选择的。
特别是日本,自古就被称为“一器多用”之国。所谓“一器多用”就是说一件物品有多种多样的用途。在古代的侠术传记“忍术”里,就有“以一器做诸多用途的善侠术之机灵人”的记述。
比如有一种叫做用苏芳染织工艺做的三尺手巾,除了能当做普通手巾使用外,还有诸多的比如包上石头挥舞,浸满水后向下砸去势如短刀,还可用做防御武器,过滤水,包扎伤口,修理工具,做火绳,做化妆道具等等用途。
像这样的思路也表现在日本的家居设计里。日本式住房既可以当作寝室,也可当作起居室和客厅。
再举一个例子吧。文豪森鸥外在德国留学时,用两根细细的玻璃杆当做筷子轻轻地挟起了掉落在煮沸的锅里的戒指,使在场的人佩服不已。
现在日餐和中餐已经普及,欧美人用筷子的也多了起来,而在当时的欧洲,能用一只手拿着两根棍儿挟起东西,还是个令人惊叹的技术呢。筷子形状简单却饱含技术。
我认为如此多样性的日本文化,孕育出了应用能力和新思维。今后支撑日本这种优势的就是体育。
仔细地观察自己的身体就会有许多发现。比如手臂上有螺旋状的肌肉,它们可以向多个方向运动,其中有最自由舒适的状态。当手下垂时,手心朝向身体的一侧时,就是自然的姿态。手掌也可以朝前和朝后运动,但必须要翻转手腕,这个姿态重复多次就会觉得费力。把手向面部举起时,手掌就会很自然地转向自己的面部。再把上举的手往横向转动,手掌就转向了外侧。人的身体就是这样的结构。
美国人在用动作表现“糟糕”,“真叫人受不了”时,是把手掌向上,伸出双手,用手和肩膀做出难以忍受的样子来表现的。也就是说,用把身体做成不堪忍受的状态来告诉对方:“你说的行不通。”
在发音上,比起表达肯定时说“行”和“可以”,在说“不行”和“不可以”时,是须腹中用力才能发出来的声音。不论是哪种语言,没有一种是用从口中可以轻松地发出来使身体感到舒服的声音表示回绝的。身体与感情的关联就是这样密切。
我之所以说体育和国语、算术、理科、社会等科目在存在意义上有根本的区别,是因为人类在生活中感情的表达和与人的交流方法与身体有着紧密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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